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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 季宏林
冬晨,去上班,經(jīng)過一段環(huán)城路。忽見,平日里空蕩蕩的人行道,幾乎被成捆的芥菜、雪里蕻占領(lǐng)了。
滿臉風(fēng)霜的菜農(nóng),或與顧客談價錢,或忙著打捆上秤。由于旁邊的菜市場狹小,無法容納洶涌而至的菜農(nóng)。菜農(nóng)便自發(fā)地占用人行道,擺起了菜攤子。久而久之,形成了一定氣候。也不用招呼,大家都習(xí)慣上這兒來買。
清晨,主婦們挑選過后,齊整整地,打成捆,設(shè)法弄回家。有的直接拉到河邊,或曬在水泥地上,或曬在臺階上,或曬在欄桿上,青青綠綠的,東一片,西一片,給蕭瑟的寒冬平添了一份暖色。
路過那兒時,見兩個老人正在那兒晾曬,一棵棵散開,很用心。聽他們口音,應(yīng)是西南鄉(xiāng)的。進(jìn)城久了,腌咸菜的習(xí)慣仍沒有丟。
老人說,過去在鄉(xiāng)下時,哪家不腌上幾大缸。寒冬臘月的,一家十幾張嘴就指望它了?,F(xiàn)在也用不著腌那么多了,何況市場也有賣的,但不自己動手腌一點,心里總覺得少了什么似的。
那時候,蔬菜品種少。入冬后,更是屈指可數(shù)。若遇到冰雪天,餐桌上甚是寒酸。好在主婦們有辦法,早早種上了芥菜、雪里蕻,等到寒冬時腌臘菜。
小雪過后,芥菜、雪里蕻浸透了霜雪,算得最好的品質(zhì)。這時候,女人們趕到地里,風(fēng)卷殘云一般,片刻之間,鏟盡了它們。芥菜,莖葉寬大而粗糙。雪里蕻,莖葉頎長而細(xì)膩。若以人喻,芥菜類似男人,雪里蕻則類似女人。
冬日里,處處晾曬著臘菜。繩索上,草垛上,墻頭上,屋檐上。村莊成了綠色的海洋,房子變成了綠色,草垛變成了綠色,連風(fēng)也變成了綠色。
腌菜,向來是母親的拿手戲。腌菜前,母親翻出家中的壇壇罐罐,一一洗凈。她搬來一只大澡盆,抱來芥菜和雪里蕻,蹲下身子,拿起刀,麻利地切。空氣中漾著辛辣的氣味。不一會兒,盆里隆起一座“小山”。母親這才直起腰,稍息片刻,準(zhǔn)備下一輪。
裝壇前須踩菜,赤著雙腳踩,也有穿上草鞋踩的。踩菜有講究,就跟燒菜一樣,要把握好火候,輕重恰當(dāng),急緩恰當(dāng)。裝壇時,一層菜,一層鹽,一層層壓實,最后壓好石頭,封好口。這樣腌出來的菜,才不會爛掉,能吃到來年春夏。不會腌菜的女人,只好涎著臉去求人。為了一壇好菜,求一回人家,也值。
十來天過后,便可開壇嘗鮮。果真,色如碧玉,鮮美可口。自從有了臘菜,農(nóng)家就有了底氣。家中來客人,主婦從容不迫,抓上一把臘菜,或燒豆腐,或燒豬肉,或燒黑魚。有色有香有味,定讓客人胃口大開,贊不絕口。遇上大雪封門,也不用擔(dān)心。家有臘菜,一日三頓,何愁生活沒滋味。
壇快見底時,剩下的汁水也派上了用場。做臭豆腐,同樣讓人垂涎欲滴。城里的大小飯店供不應(yīng)求,美其名曰“千里飄香”。愛吃它的,大多是些年長的人,曾經(jīng)在農(nóng)村生活過的,對它有著特別深的記憶和情感。
與朋友聚餐,每回臨近尾聲的時候,總有客人朝著服務(wù)員喊道:來兩碟小菜。小菜,似乎成了臘菜的代名詞。真有意思,一頓美酒佳肴過后,非得用臘菜來謝幕。這或許就是舌尖上的情結(jié)吧。
(作者單位:安徽省無為市公安局交警大隊)